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巴黎奥运会上,人类的极限一再被刷新。全红婵陈芋汐比下饺子还小的水花,拜尔斯的团身720旋下,奥运会是当之无愧的顶级人类竞技场。
对我们这样的普通人来说,这堵体能之壁似乎牢不可破。
但就在这样的竞技场上,混进了一个伊丽莎白·斯沃尼(Elizabeth Swaney)。她被称为“史上最差奥运选手”,用短短几分钟的表现震撼了解说和观众。
2018年平昌冬奥会,斯沃尼代表匈牙利队参加了自由式滑雪U型场地项目。简单来说,这个项目就是在半管形状的场地里穿行,从左到右的短短距离,谷爱凌能在空中转体720度。就像这样:
谷爱凌在2022年北京冬奥会上夺得该项目金牌 | 咪咕冰雪 MIGU Winter Olympic
而当年34岁的斯沃尼像个刚刚达到雪场平均水准的游客,她没有展示任何技巧,就这样从左边滑到右边,从右边滑到左边,像遛弯一样闲庭信步地从起点摇到了终点。
斯沃尼在奥运会的表现
见多识广的解说员也陷入了困惑,但仍然展现了十足的专业素养,硬着头皮完成了工作:“斯沃尼进场了……她冲到顶上……呃,她冲到顶上然后滑下去……她对裁判展示了她能……干净利落地通过U型池。”
斯沃尼拿到了31.4分,位居奥运历史上该项运动的最低分之列,毫无悬念地排名垫底。
很多人骂她不把比赛当回事,白白浪费参赛名额,但也有人认为虽然缺乏天赋和技巧,但她的执着和勇气值得肯定。
这不禁让我们产生了下一个问题:“普通人”伊丽莎白·斯沃尼到底是怎么混进奥运会的?
一个普通人决定参加奥运会
斯沃尼来自美国加州奥克兰,出生于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期间。7岁那年,她在电视上看到同样来自加州的花样滑冰运动员克里斯蒂·山口(Kristi Yamaguchi)在冬奥会中夺得金牌,从此决心要参加奥运会。
斯沃尼开始学习滑冰,后来又爱上了棒球。上中学后,她又投入了赛艇,最终进入声名远扬的加州大学男子赛艇队担任舵手。舵手不属于运动员编队,所以对性别、年龄没有要求,而更注重统筹和领导的能力。同行称赞她“像个杀手”,在场外安静又不起眼,一踏上赛艇就掌控全局。
在赛艇比赛中,舵手坐在船尾,面向终点线方向,指挥船员前进 | Pixabay
之后,斯沃尼进入哈佛研究生院学习房地产专业。毕业后她又闲不住了,开始练习划船、冰球、钢架雪车。
斯沃尼不断尝试各种运动,但事实不遂人愿,她始终没有在任何一项运动上展现出过人的天赋。成人的世界没有童话,随着年龄的增长,斯沃尼参加奥运的希望也越来越渺茫。
美国顶尖运动员大都进入了Team USA训练计划,这项计划会支付运动员大部分的住宿、饮食和教练团队费用。但在这些精英运动员之下,还有一群“第二梯队”运动员,他们不得不一边自负盈亏,一边参加比赛。斯沃尼就属于这个梯队。
为了交房租、请教练、买装备,斯沃尼做过各种各样的工作:她在超市停车场整理购物车,为移动运营商代理手机销售,去五星级酒店的活动上当临时服务员。因为手头拮据,有时候她甚至只吃花生酱和香蕉充饥。
在这样的情况下,她仍然没有放弃参加奥运的想法。
进奥运也能卡Bug?
美国精英运动员实在太多,斯沃尼决定“曲线救国”。
斯沃尼的母亲在委内瑞拉长大,于是她努力加入了委内瑞拉代表队,参加钢架雪车项目。这个项目很危险,参赛的女性也不多,但是经过数年的密集训练和比赛,她还是没能进入2014年索契冬奥会。
接下来,斯沃尼转向了自由式滑雪。斯沃尼的祖父母来自匈牙利,她要争取成为该项目首位代表匈牙利参加奥运会的运动员。为了获得2018年平昌冬奥会的参赛资格,她要进入世界排名的前24位。但由于这项运动比较小众,而且U型池赛道稀缺,这可能是斯沃尼获得奥运会入场券最好的机会。
自由式滑雪是一项危险的运动,一个失误就能造成严重的损伤。就在斯沃尼开始训练的雪场上,五次获得冬季极限运动会(Winter X Games)冠军的名将莎拉·伯克(Sarah Burke)摔倒受伤,不幸去世,年仅30岁。斯沃尼知道失误的代价,所以她采取了一种更加保守的策略:她东奔西跑,用自己打工挣来的积蓄参加了每一场资格赛,以最简单的动作通过赛道,得到基础的积分。
渐渐地,她的积分超过了那些因为技术动作失败而丢分的选手。到2018年冬奥运会前,她的排名已经接近获得参赛资格。最后,当几名选手在最后关头因伤退赛时,斯沃尼接到了匈牙利奥委会的电话。她入选了。
斯沃尼仍然用参加资格赛的方式完成了比赛,从起点滑到终点。在赛后采访中,斯沃尼也没有为排名垫底而痛哭流涕,没有不屈不挠地喊着“下次再来”,反而为自己来到这里、完成了比赛感到高兴。
在一些声音指责她混进奥运赛场的同时,与她同场竞技的运动员们却都为她鼓掌欢呼,拥抱她,告诉她自己受到了鼓舞。
那次比赛的冠军、加拿大选手卡西·夏普(Cassie Sharpe)说:“既然你付出了这么多时间和努力来到奥运赛场,那么你就和我一样值得站在这里。”
成功的秘诀:父母没拦着
斯沃尼的父亲汤姆告诉《加州星期日》(California Sunday),在斯沃尼参加冬奥会后的一年里,同事们经常向他寻求育儿建议,问他怎样才能培养出一个奥运选手。但汤姆告诉他们,他没有任何建议,就连他也为女儿无穷无尽的动力感到惊讶。他说:“她想到什么就去做。她从小就这样。要是每个人都能这么轻松就好了。”
实际上,除了划艇和滑雪之外,斯沃尼还学习了射箭、体操、钢琴和长笛。19岁那年,她还试图参加加州州长竞选,她在健身房外面为参选而收集签名,因为她发现人们健身之后心情更好,更容易答应她的请求。但她没有选上州长,那一年的胜选者是阿诺德·施瓦辛格。
34岁这一年,实现参加冬奥会的梦想之后,她又很快转向下一个目标:参加闯关挑战真人秀《美国忍者勇士》(American Ninja Warrior)。
《加州星期日》记者指出,斯沃尼的父母嘴上说着啥也没做,但他们实际上对她产生了关键影响。汤姆经营一家保险公司,总是坚定地支持女儿的兴趣。女儿想学滑冰,汤姆就为她报了滑冰课。女儿想打棒球,汤姆就让她加入棒球队。作为男女混合球队里唯一的女孩,男孩子们都不愿意陪斯沃尼练习,汤姆就亲自陪她练习丢球、接球和击球。斯沃尼上高中后加入了一个赛艇队,汤姆就送她参加日常训练,在凌晨4:30出发。
斯沃尼的母亲伊内斯是一位西班牙语口译,她的业余兴趣是参加抽奖,几乎一个不落。她没有赢过什么大奖,但是赢过不少代金券、演出票之类的小奖项,还抽中了克里斯蒂·山口的午餐会门票,让十几岁的女儿见到了偶像。在斯沃尼参加冬奥会之后,媒体嘲笑她的笨拙,他们愤愤不平地说:“那些新闻媒体真不专业!”他们指出,一些奥运会失利的明星选手也得到了大众的宽容和喜爱,凭什么自己的女儿就要被苛刻对待?
这样看来,最重要的或许不是斯沃尼的父母做了什么,而是他们没做什么。他们就像最年轻的诺贝尔奖获得者马拉拉的父亲所说的那样:“我只是没有折断她的翅膀。”
完成比赛后快乐的斯沃尼|Instagram@lizswaney
在刚刚过去的巴黎奥运会上,40岁的她又发现了新的机遇:匈牙利没有女子举重选手。目前,斯沃尼在自家后院搭建了一个简易的举重训练场,开始备战2028年洛杉矶奥运会。
精英选手的每一次突破固然让人热血沸腾,斯沃尼这样的“普通人”的努力也将在奥运的历史上闪闪发光。
参考文献
[1] Davy Rothbart. 'Worst Olympian ever': how a young skier triumphed over trolls.
[2] Scott Ostler. A Bay Area skier was Raygun of 2018 Olympics. Now Elizabeth Swaney eyes L.A. ’28 in new sport. San Francisco Chronicle. https://www.sfchronicle.com/sports/ostler/article/elizabeth-swaney-olympics-powerlifting-19661273.php. <2024-08-17/2024-08-22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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